文棠所在正是三班。
她到散会回教室还晕乎乎的。
坐下后被方梦琪晃得更晕了。
“他姓司，又接任你婶婶做校长，是不是和你婶婶有关系啊
方梦琪是文棠的闺蜜，经常去她家，也见过刑烨堂，却从来没见过司烨霖。
文棠想说司烨霖是司意涵的长子，你之所以没见过，是因为他在十五岁就离开了家，到现在为止，已经九年了。
不等开口。
司烨霖进来了。
他站在讲台之上，唇角挂着笑，一寸寸的扫过在场的人。
文棠也没例外，却没过多停留，和别的人一样，开始了自我介绍。
司烨霖的履历像是天外来书。
即便是在天才和人才如云的这所学校里，也是惊为天人，像是生活在云端上的人物。
文棠在方梦琪再问的时候，莫名的把自己算是他妹妹这件事给咽了下去。
在被司烨霖叫到办公室的时候，低头拧巴着手。
抬眸偷看一眼他手里翻着的自己高一整年的成绩单，眉头死死的皱在一起。
司烨霖说：“听说你想上海城大学？”
文棠恩了一声。
司烨霖抬眸看她一眼，点点头，平静道：“你现在的分数翻两倍，也许有可能
文棠为了宽二万和文秀的心，没少嘟囔着让他们花钱砸。
但在学校里却是实实在在，从来没说过，这会没忍住：“花钱砸！”
话出后，她的头抬起来，和司烨霖对视了。
司烨霖唇角的笑慢慢的消失了。
和文棠记忆里那个居高临下，不理她难受的摔倒在地，伸出手喊哥哥的冷漠和冷淡如出一辙。
文棠的眼圈莫名跟着红了。
不等司烨霖说话，也没管尊师重道，扭头就走。
到教室不过几秒，拎着书包就跑。
这是文棠上学后第一次在课上离校。
跑到家里后后悔了，却拉不下脸再回去。
司烨霖对她来说，和刑烨堂不一样。
她可以对刑烨堂什么都说，好的坏的，哪怕是吐槽别人的坏话也是，因为她知道刑烨堂是很疼她的。
但司烨霖……讨厌她。
他对所有人都很温和，看着好说话也好相处。
唯独对她，冷淡又冷漠，厌恶像是从根骨里带出来的。
更别提文棠单方面的给他发了好几年的语音求和。
但司烨霖从来没回过。
文棠感觉自己对司烨霖来说，不是妹妹，比陌生人都不如。
文棠中午吃饭的时候闷闷的，“我不想上学了
二万和文秀对视了眼，“不想上就不上
文棠低头接着吃饭。
吃完饭回房间闷进被子里不开心。
在门被敲了敲后，依旧闷闷不乐：“进
文棠脑袋埋进被子里，声音低低的，“我真的不想上学了，一丁点都不想，一点点都不想，我不上高中也不上大学了
没人说话。
文棠从被子里探出乱蓬蓬的脑袋。
看见门口环胸站着的司烨霖怔了下。
司烨霖安静的看着她：“聊聊
文棠看了他好大会，哦了一声。
司烨霖进来关上门，扯了文棠梳妆台的凳子到门口，和文棠保持了三米的客气距离，第一句不是文棠以为的训斥。
他算得上心平气和，“你可以花钱买进海城大学，但大学为的是就业
司烨霖声音温和稳定，没了在办公室惊鸿一瞥的冷淡，唇角挂着笑。
甚至算得上温柔，掰开了揉碎了和文棠讲未来。
讲父母会年迈，儿女要为他们遮风挡雨，也该为他们遮风挡雨。
用钱砸，有用吗？有。
但不是靠自己考进去，会对学校缺少归属感，对未来少了份敬畏和尊重。
司烨霖环胸看着文棠，一直在说，说到最后，唇角依旧挂着笑，“听懂了吗？”
文棠因为他全程没训斥，言语也没嫌弃和厌恶，始终紧绷的心弦放松了点，低低的哦了一声。
其实司烨霖说的这些，文棠都懂。
只是懂归懂，做不做得到是一回事。
司烨霖说：“你八岁那年，我说我欠你一次，还记得吗？”
文棠微怔，抬头看过去。
司烨霖唇角没笑了，很平淡的说：“我来还你了
“把用钱砸进海城大学的念头丢掉，再不提，逃学这种事，也不要再出现，不上学的想法掐灭。我带你进海城大学。帮你长大成人，在伯父和伯母年迈后，能为他们撑起一片天
文棠愣愣的看着他，缓慢的歪了头。
黑白分明很干净的大眼睛里闪过了茫然，“啊？”
司烨霖在家人面前没那么多温和的笑。
这一秒勾起了笑。
好像是因为文棠身后的窗户里恰好照进一束阳光，把她整个人勾勒的很美好。
不像倒数第三，不，准确来说是倒数第一的学渣。
以及开口说用钱砸这种混账话。
并且敢逃学，还说不上学的无可救药的玩意。
司烨霖开口：“你……”
几秒后，他放缓语气，很温柔：“我会针对你的情况做出规划表，当然了，会和你商量着来，不会像从前那样一言堂，你需要做的只有一点，别怕我
文棠懵懂的眨了眨眼睛。
司烨霖站起身对文棠伸出手：“还有就是，把自己交给我，并且百分百的信任我
文棠仰头看了他许久，站起身走近，把细白的小手搭上了司烨霖的掌心。
文棠时隔九年，再次和司烨霖坐在面对面。
司烨霖对文棠提出了几点要求。
听话配合为主。
但不是无脑配合，不舒服了，做不到了，为难了，累了，开口说，他会调整。
会让她舒舒服服并且简简单单的，毫不疲倦和辛苦的完成高中的弯道超车，风光的考进海城大学。
司烨霖补充：“在外不要说我们的关系
文棠如果成绩提升得太快。
知道他们的关系，肯定会说些流言蜚语。
文棠点了头。
忧虑焦躁又无可奈何的高二学渣文棠。
突兀的。
变了个模样。
不是长相变化。
十七岁的少女未来会长什么样，现在已经定了型。
变化的是心绪。
不再焦虑有忧愁。
稳稳当当。
甚至当晚做了个考上海城大学的美梦。
不是用钱砸，是像司烨霖说的那般。
简单又轻松的考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