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的程二牛两口子和李三柱两口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李三柱沉默之后苦笑一声,“这可真是......,脸皮厚得没法儿了。”
程二牛挠了挠脑袋,嗡嗡地说道:“我以后肯定会把阿晚当亲闺女待的。”
程大牛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快回自己家去吧,好多事情要忙。”
“那啥,老二,还有杏儿,你们赶紧回去拾掇去吧,看看都缺些什么东西,心里有个数,然后你们商量商量赶着马车再进城一趟,把要紧用的东西买回来。”
程家这边陷入了欢快的忙碌之中,与此同时,少青也已经回到了顾晏身边,正在和顾晏汇报程晚一行到达平南村之后的情况。
“......情况就是这样,那位平南村的村长虽说有些精明,但看着不像恶人,程姑娘他们看着对平南村也很是满意。就是......”
少青的脸上浮现出纠结之色。
顾晏把视线从手上的书本上移开,“就是什么?”
“就是村里有个大娘好像看上了......程姑娘,觉得她的大孙子和程姑娘很......很般配......,不知道她会不会找人向程家提亲,不过就算提亲,林奶,老夫人应该也不会同意的。”
少青及时改口,少爷叫林奶奶,那他就不能再叫林奶奶了,不然就太过尊卑不分了。
少青观察着顾晏的脸色,心中奇怪:“少爷好像没啥反应?难道是自己猜错少爷的心思了?”
他不知道,他并没有猜错他家少爷的心思,只是他家少爷远比他想得要能稳得住。
在顾晏心里,程晚被人瞧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
而且,在如今的顾晏心里,儿女情长是次要的。
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让皇位上的那位和安王之间的狗咬狗,咬得更凶残一些。
让他们尽快两败俱伤,这样凉州这边才能趁势起兵,结束这个乱世,也报了他的血海深仇。
顾晏面色不变,淡漠道:“我知晓了,你下去吧。”
少青躬身退出房间。
“等等。”
少青回身,“少爷?”
“去向今日去郡守府捎信送马车的人、尤其是亲眼见到徐小姐的那个丫鬟打听一下,徐小姐是否一切安好。”
她的好友,自然不能受了委屈,否则她要担心的。
少青的眼睛瞬间睁大,心里天雷滚滚:“不会吧!难道少爷喜欢的不是程姑娘,而是徐......徐小姐?!”
顾晏头疼地用手指撑着额头,嗓音冷冽又饱含无奈,“让你去你就去,再乱想就罚你晚上不许吃饭!”
少青缩了缩脖子,“小的这就去!”
说完,少青躬身退了两步后赶紧转身小跑着离开。
顾晏让少青去打听徐知念的情况,也至多是担心徐知念会不会受点儿小委屈,可他不知道、也想不到,此时的徐知念正受着屈辱。
郡守府,准确地说,指的是一郡的府衙后院,也就是一郡郡守的家属所居住的地方。
此时,安陵郡郡守府内的饭厅里,是令人窒息的死寂。
安陵郡的郡守夫人、徐知念的舅母捂着自己的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相公、茅郡守。
“你打我?这么多年你都没怎么和我说过重话,今日为了这个小贱人,竟然打我!姓茅的!你可别忘了你能坐上这郡守之位靠的是谁?!是我父亲将你捧上了如今的位子!怎么?如今我父亲已不在人世,我两个兄弟不中用,你就翻脸不认人了?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茅郡守额上的青筋不停地跳动,他猛地闭了下眼睛,后又猛地睁开。
“是!”
茅夫人还在捂着自己的脸,嘴巴微微颤抖,“你......你说什么?”
茅郡守扯了扯自己的领口,冷笑道:“我说我是想翻脸不认人了,既知道自己父亲已经不在人世,两个兄弟又不中用,那又为何如此胆大?”
茅郡守逼近一步,眼睛是滔天怒火,声音阴冷无情。
“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当着下人的面置我妹妹难看?又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用‘小贱人’、‘脏’这种字眼说我的外甥女?啪!”
茅郡守一挥衣袖,饭桌上的盘子被掀落在地,瓷片四溅。
茅夫人被茅郡守身上的气势吓到,不自觉地后退两步,跌坐在凳子上。
她与这个男人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恐怖的样子。
就是当年......
茅夫人咽了咽唾沫,不服气地顶嘴。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他们一家四口本就来投奔的,这就说不得了?还有徐知念,是她自己说的在来的路上被土匪掳去了,在土匪窝里走一遭,还”
“啪!”
茅夫人立马捂住自己的另一半脸。
“爹!”
一直僵硬地站在旁边的茅郡守的大女儿、茅有仪紧忙上前看她的娘的情况。
待看到茅夫人脸上都被打出了血痕,她愤恨地瞪着自己的父亲。
“爹,我们才是你的至亲啊,你怎么”
“你是也想被打吗?”
“爹!你怎么和外人一起欺负我娘!”
茅郡守定定地看着自己女儿,突然笑出了声。
他找了个椅子坐下来,玩味地看着这对母女。
“瞧瞧,不愧是你的女儿,跟你一样的是非不分、善恶不辨,就算我花了再大的力气教养都没用。”
“有仪,知道我为什么会娶你娘吗?”
本来一脸委屈捂着脸地茅夫人突然抬起头,满脸惊恐地看向茅郡守,又看了一眼不远处搂着徐知念和徐知书的徐夫人。
“你不能......你不能说,不能说!”
茅郡守再次笑出了声,“原来你害怕是这副德行,真是丑陋极了。”
说完,他指着茅夫人,看着茅有仪,冷酷无情地话语从嘴唇中吐出。
“你的母亲,当年看上了我这张脸长得还行,但我并不喜欢你母亲,你猜你母亲做了什么?”
茅夫人疯狂摇头,眼里带着祈求。
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知道自己曾经做过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