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温言的心悬了起来。
她只觉得一阵凉意从脊背升起。
怎么突然会这样?
刚刚人还好好的,魏琦到底怎么了?
温言从医生描述的症状,基本猜测魏琦应该是中毒,可是他从进医院开始,一直在手术抢救,之后进了重症病房也有王多许看着,不可能给人下毒的机会。
唯一的可能,魏琦是在闻那就已经中毒了,幸好他毒发时人就在医院,医生发现及时。
人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
温言坐在凳子上,心里有些乱。
刚才医生通知魏琦出事时,温言是一路追着担架床跑到了手术室门口,最后还想进去看,被医生拦在了外面。
冷厉诚看着她焦急的样子,心里升起点淡淡的酸涩。
她竟然这么关心那个男人。
她对那个男人的感情就这么深吗?
虽然她说对魏琦只是报恩,但是她的关切和在意现在全部倾注在另一个男人身上时,冷厉诚只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看着温言有点慌乱的眼神,冷厉诚眸色也暗了下来。
想了又想,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坐在了温言的旁边,抬手轻轻地揽住了她的肩膀。
她要做什么,那他就陪着她。
偿还恩情什么的,他和她一起。
但谁也不知道的是,这一等,就是六个小时。
六个小时,温言只是坐在那冷硬的凳子上,饭也没吃,甚至也不想喝水。
她时不时抬头,看一看手术室的灯。
不出意外的,门依旧是死死关着。
几个小时下来,温言神色疲惫地坐在凳子上,神情没有丝毫的放松。
她虽然是在等另一个男人,可冷厉诚心底除了醋意以外,更多的是心疼。
心疼她的身体和伤口。
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冷厉诚心疼地劝道:“这里有我看着,你去休息吧。”
温言摇了摇头:“不行,就算我回去了,我也不会放心的。”
魏琦还没从手术室出来,里面的情况谁也不知道,如果自己离开,错过了什么情况该怎么办?
假如魏琦出了什么事,她会自责一辈子的!
“你要是累了就去休息吧,我自己等就行。”她看向冷厉诚道。
冷厉诚语气不赞同:“你这么关心他,怎么就不能关心一下你自己的身体?你现在脸色很差。”
原本就心烦意乱,温言的语气有点冷:“我心里有数。”
冷厉诚盯着她的脸:“你就这么在乎他?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
温言微微皱了眉:“你什么意思?”
冷厉诚移开视线;“我只是很担心你。”
温言无力地靠回了椅背上:“我很好,你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就行了。”
怎么可能?
冷厉诚不会允许自己的女人在手术室门口等着另一个男人。
还是一个她找了这么多年,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男人!
“我在这里陪你。”冷厉诚坚持道。
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他把“陪你”两个字说得很重。
但现在温言满脑袋都是另一个人,自然没多想。
冷厉诚叹了一口气。
刚刚,话只说了一半便被打断了。
现在再说什么也就变得不合时宜起来。
算了,他们以后还有很多时间。
今天没说出口的话,以后有机会慢慢说。
他忍了又忍,还是压下了所有想法。
看着温言有点苍白的小脸,冷厉诚只觉得十分心疼。
为了另一个男人,她竟然舍得透支自己的身体等待手术结果。
他抬头看了眼紧闭的手术室门:“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温言也受了伤,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只觉得又累又难挨。
所以,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冷厉诚走到一边,拨打了一个电话。
很快有人送餐过来。
“冷总,对不起,您特意吩咐要的蟹黄包没卖完了。”手下战战兢兢说道。
冷厉诚低头看了看保温盒里的食材,有很多小糕点和蒸排骨等肉类,还有热气腾腾的虾仁粥,也够小言吃了。
“回去做事吧。”
“谢谢冷总。”
手下松了口气,赶紧离开。
冷厉诚走到温言面前,一一打开食盒,他端着热气腾腾的粥碗,掀开了盖子,打算喂温言喝粥。
刚舀了一勺粥正要递过去,手术室的灯突然灭了。
温言“腾”地一下站起来,不小心撞到了冷厉诚握勺子的手。
热粥水洒了出来,全都溅在了冷厉诚另一只端粥碗的手背上。
热气腾腾,很快烫伤了他的肌肤,微微的刺痛感让他眉头微蹙。
温言却没有注意这些,她全部注意力都在从里面被推出来的魏琦身上。
魏琦还在昏迷中,脸色苍白近乎透明,他身上插着呼吸机和大大小小的管子,看起来情况很不好。
要不是呼吸机还在运转着,温言甚至以为魏琦已经没了心跳。
温言只觉得心里狠狠一沉。
她焦急道:“医生,病人怎么样了?”
“病人虽然抢救过来了,但是情况不太妙。”医生的话让温言整颗心都紧紧地提起。
“情况不太妙?他的身体还有什么问题?”
医生拿出了一张血液化验单,上面是各种血液检测报告的数值。
“你看,从他的血液化验中,我们发现了另一种东西。”
温言一怔:“什么?”
“这是一种从某种蕨类植物中提取浓缩的慢性毒药,我查过文献,几乎没有什么记载。”
慢性毒药?
看来,闻这个毒蝎子还真是做足了准备,这么阴损的招式都想得出来!
这么稀有的慢性毒药,也亏得他能搜罗到。
温言看着那份血液报告里十几项明显超高的数值,指尖微微颤抖。
“这种毒,不能解吗?”
医生摇了摇头:“目前,暂没发现什么有效的治疗方法,唯一的办法只能压制……”
“也就是说,很难根除?”温言顺着他的话问道。
出她意料的,医生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是所有文献和论文中,都没有根除的办法!”
斩钉截铁的一句话,让温言的心彻底跌进了谷底。
冷厉诚还端着粥碗站在原地,此刻被烫的手背已经没了痛意,他掏出纸巾轻轻擦拭干净粥水。
再抬头时,就看到温言紧紧盯着病床上的魏琦,眼里的急切和悲痛似乎要溢出来,她身上散发着沉重的悲伤。
冷厉诚不自觉反复擦拭手背的动作,直到手背被烫红的地方擦破了皮,他才淡淡看了一眼。
痛在他身上,她又可曾知道?
他极力地想告诉自己,温言只是出于救命之恩才会关心那个男人。
但是无论他怎么说服自己,心底还是酸酸涨涨的。
他看着自己手里的粥碗,端着碗沿的指尖发红,已经没了知觉。
冷厉诚扯着嘴角蓦地一笑,随即将粥碗轻轻地放在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