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冲动。也不要跟皇上置气,说些冒犯的话。”

宁小茶像是温柔体贴的贤妻,殷勤叮嘱着:“听到没?要谨言慎行,无论如何,再忍忍。”

赵征点了头,亲了下她的脸颊,笑道;“我知道,天还早,你再睡会。”

宁小茶哪里睡得着?

她帮他穿好衣服,就跑去了殿外,向李公公打听消息。

李公公得过他们的恩惠,就说了:“回宁良媛,皇上病情加重,才急召了太子。”

宁小茶听了,先觉得是个好事,但心头还是沉甸甸的不解:“皇上怎么突然病情加重?”

没受什么刺激,怎么可能病情加重呢?

但会是受了什么刺激呢?

李公公摇头说:“奴才也不知。”

宁小茶也没再问,兀自猜测着:如果皇帝病情加重,那急召太子,应不会是坏事,或者临终遗言?

她想跟着去。

但赵征没让:“你在我会分心。”

为什么分心?

因为那是她的父亲,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怕她不忍,连累他也生出悲悯之心。

可这时候,悲悯之心是万万要不得的。

宁小茶不知这些,也不知自己跟着去怎么就让他分心了,但他不让去,自己也不往前凑,那些权力间残酷与血腥跟她个小仙女无关。

她返回去,躺床上,本以为会睡不着,但忽然睡意来袭,就睡了过去。

*

赵征去了雍恩殿,看到了憔悴而狼狈的皇帝,只眼,他就看出了皇帝眼里的冷漠、防备、审视,跟之前的慈爱目光不同,老皇帝到底还是对他起了疑。

也许这是场鸿门宴。

他暗生警戒,低头上前行礼:“见过皇上。”

赵琨靠坐在床上,床上已经收拾干净了,连他自己也收拾的干净,只病重的面色遮掩不住,说话都喘而虚:“到此刻,你、你还不喊我声父、父皇吗?”

赵征没有喊。

他认贼作父,已经够屈辱了,万万喊不出“父皇”词。

但赵琨偏要他喊。

他颤巍巍伸出手,指着他:“太子,朕要听你、听你喊声父皇。”

只要他喊他父皇,他管他是谁呢?

他直当他是自己的儿子,优秀的、亲生的、唯的儿子,只要他们不说,没有人知道。

赵征不知他的心思,还是没有喊。

沉默。

无尽的沉默。

沉默让人心寒。

赵琨寒透了心,眼里泪水翻滚,大声质问着:“为什么?为什么不喊?为什么?太子,告诉朕,为什么?”

赵征没有说话。

他瞥了眼皇帝身边的老太监邓福顺,还有不知何时藏身在床帐后面的禁军,而在禁军队伍前面,是何鸿力的身影,他摸了摸袖中的短刀,思量着自己活着走出去的几率。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就在这时,皇后陶乐纯带着宫人,匆匆进来。

她也收到了皇帝病重的消息,想着他曾说过让自己陪葬的话,就打算过来探究竟。

“皇上,您还好吗?臣妾听您病情加重,实在忧心不安,特来侍疾。”

她说得好听,实则巴不得他早登极乐。

赵琨也不去分辨她言语里的关心是真是假,看着她的到来,就对赵征说了:“你不喊朕父皇,总该喊她声母后吧。她是你母亲的同胞妹妹,为了你,也是倾尽了半生的青春与幸福。你小时候,她还照顾过你段时间呢。太子,你还是不喊吗?”